说起咏柳,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名字绝对是贺知章。不是那种教科书里规规矩矩的贺知章,是那个据说有点疯癫、有点可爱的老头,那个跟李白都能玩到一起的真性情诗人。要我画个“咏柳贺知章思维导图”?哈哈,那可不是那种规整的树状图,更像一团乱糟糟却又充满生机的毛线球,一头连着那首诗,一头连着我脑子里各种不着调的联想。
《咏柳》——就这俩字儿,甚至还没念诗呢,眼前唰一下就能冒出画面:一棵树,绿油油的,枝条软塌塌地垂下来,风一吹,那个摇啊摇。太熟悉了!熟悉到你可能都忽略了它究竟有多好。
“碧玉妆成一树高”,这句!这起手式,多惊艳!不是普通的绿,是碧玉啊!那种温润、细腻、泛着宝光泽的绿。一颗高大的树,竟然被比作一个盛妆打扮的美人儿,浑身上下都透着精致。一下子就把柳树的格调提起来了。它不是野地里随便长长的树,它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为什么是“一树高”?强调它的挺拔吧?在那个美人形态的基础上,还有一种向上生长的姿态,不是只有垂媚的柔弱,还有一种骨架。
然后是那句杀手锏:“万条垂下绿丝绦”。哎呀,绝了!“万条”——数量上的震撼,铺天盖地的绿。然后是“绿丝绦”!这是什么?古代服装上的飘带,是装饰,是流动的美。枝条像不像丝带?风一吹,飘啊飘的,那种轻盈,那种婀娜,你闭上眼都能感觉到。整个画面活起来了,不只是一棵树,是一个穿着绿色丝带裙、随风起舞的仙子。
我的“思维导图”这时候开始乱串了。从“丝绦”我就想到古代女子的装扮,想到那些古装剧里衣袂飘飘的样子,想到江南水乡,小桥流水,柳树依依……会不会有美人儿正好在柳下凭栏?或者折柳送别?虽然这首诗没写送别,但柳树的意象太容易把人带到那个情境里去了。这大概就是文化烙印吧,咏柳,总觉得带着点离愁别绪的味道,即使这首诗纯粹是赞美春光。
接下来,那份天真的好奇心就冒出来了:“不知细叶谁裁出”。你看,写得多妙!诗人没直接说“看这小叶子多好看”,而是假装困惑,“呀,这么精致的叶子,是谁剪出来的呀?”这不就是小孩儿看世界的方式吗?对一切充满好奇和探究。这种“不知”反而是最高级的“知道”,因为它引出了那个惊人的答案。
“二月春风似剪刀”!Boom!谜底揭晓!原来是春风!而且,春风不是吹拂,不是轻柔,它竟然像一把剪刀!二月,刚进春天,万物复苏的时候。那时候的柳叶,确实还是小小嫩嫩的,好像刚从布匹上剪下来的形状。这个比喻,太!贴!切!了!而且充满力量感。风不再只是无形无色的存在,它有了具体的形态和功能——它是一把塑造美的工具。是它,用那看不见的刀刃,精雕细琢出了这些细叶,这些绿丝绦。
所以,我的思维导图里,从“春风似剪刀”这一支又伸出无数小枝:自然的力量、精细的工艺、看不见的雕刻家、万物生长的奥秘……甚至可以联想到现代的艺术家,用各种工具去创作,而大自然才是最伟大的艺术家,它的工具就是风霜雨雪,它的作品就是眼前这棵柳树。
再绕回到贺知章这个人。能写出这样诗的人,得多有趣?他可是唐代的大名士,活了八十多岁!想想看,一个古稀老人,看到一棵柳树,不是感慨岁月流逝、年华老去,而是像个孩子一样好奇“谁剪的”,然后给出这么一个活泼、生动的答案。这得是多热爱生活、多保有一颗赤子之心的人啊!他的洒脱,他的狂放(据说喝醉了写字特好,李白都求他写),是不是就源于这份对世界永不枯竭的好奇和喜爱?他看到的柳树,肯定跟别人不一样。他看到了碧玉,看到了丝绦,看到了剪刀。他没被年龄捆住,没被功名锁死,他的眼睛始终是明亮的。
我的思维导图再往外扩散一层,就是这首诗为什么能流传千古?为什么我们小时候背,现在教小孩儿背,估计以后还要接着背?简单?上口?比喻新奇?都有。但我觉得更重要的是它触动了我们内心深处那种对自然美的感知能力。它用最朴素的意象,点亮了我们心中那个关于春、关于绿、关于生命力的开关。它告诉我们,美就在那里,就在一棵路边的柳树上,就在一阵轻轻吹过的风里。只需要你用一点点好奇心,一点点想象力,去发现,去命名。
这份思维导图,没有逻辑顺序,想到哪儿是哪儿。从碧玉到丝绦,从丝绦到离别,从离别又跳到剪刀,从剪刀再想到贺知章的眼神,再到这诗的生命力……它就像那万条垂下的柳枝,每一条都延伸向不同的方向,但根,都在那棵咏柳上,都在那个写诗的贺知章身上。
这首诗,短短几句,就是一个宇宙。一个关于春天、关于美、关于生命、关于童心和老者的奇妙宇宙。我的思维导图,不过是尝试用我这颗凡俗的脑袋,去触碰那个伟大灵魂对世界的瞬间感知。这种感觉,挺奇妙的,有点像你伸出手,摸到了几千年前吹过那棵柳树的同一阵风。风里有碧玉的光泽,有丝绦的飘逸,有剪刀的利落,还有贺知章那带着笑意的眼神。嗯,这大概就是我的“咏柳贺知章思维导图”吧,凌乱,但很真实。